【尚何】败笔（八）
又水一章用来过渡，今天来讲讲大华从前的故事
虽然没抢上票，但是该写还是得写啊
虽然没人喜欢，但是该写还是得写啊
卑微糖吉丧气发言
文笔有限请轻喷，以下正文
22
小年过后没几天就要过年，腊月二十八，尚九熙再三确定何九华不肯跟他一起回东北之后依依不舍的登上了回乡的航班。
何九华送走尚九熙，独自走出机场，只感觉冷风一个劲儿的顺着领子往心口钻。他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上头，看着外面排成长队的出租车，深深呼出一口白气。
走吧，也该回去过年了。
何九华离开机场后先去了趟超市，从一帮大爷大妈手里抢出几副看着顺眼的对联和福字，又去买了些水果吃食，开着车开始往父母家去。
何九华自己住的地方离他父母家很远，他从小长在北京城，长大之后说是独立但是也没离开北京城，好在北京城够大，住的离父母远了些还真有些分隔两地的感觉，一年到头也没能回去几次。人年纪越大越念旧，他的父母也一样，住在交通不太方便的老小区里不愿意搬，何九华也不强求，毕竟如果让二老知道他之前的生活状态，怕是得气个半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何九华足足跑了三趟才把买的东西都搬上楼，拿对联的时候他仔细挑了挑，把最喜欢的那一副留在了车上。
家里只有何九华一个孩子，所以登高爬低费力气的活都等着他回来干，他进屋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吃了饭也没闲着，先擦了高处的玻璃，又帮着他妈把床单被罩沙发垫都换好。
母子两个忙得要命，唯独他爸还有闲心坐在一边儿喝茶看电视，这一行径遭到了何九华妈妈的抗议，父亲大人扁扁嘴，说是出门倒垃圾实际上是遛弯去了，回家的时候还捎回来两包烟，被家里的纪律委员何九华妈妈逮了个正着。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能使战火更为凶猛的何九华赶在俩人嚷嚷起来之前关上门睡觉去了。
忙活了两天转眼就是年三十，何九华被尚九熙早早叫起来贴好对联，又出门买了活鱼。逢年过节掌勺的是他爸，他连打下手的资格都没有，也就能凑热闹包几个饺子什么的，所以到了晚上，打扫卫生的工作做完之后他在一旁闲得发慌，开着视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尚九熙聊天。
尚九熙家那边儿还能放烟花，大老远的好不容易回家一回谁也不忍心让他做饭，于是尚九熙就负责带着一帮小孩子放炮。他家男孩子多，十几岁的男孩最是难管，揪下来鞭炮你甩我这儿一个我甩你那儿一个，尚九熙怕他们炸着赶紧上去拦，结果人家孩子啥事儿没有，给他衣服上烧出个窟窿。
何九华看他那傻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何九华妈妈闻声笑着问他：“跟谁说话呢，笑这么开心？”
何九华没多想，回头说了一句：“跟男朋友。”
耳机里传来尚九熙训孩子的声音，何九华看向播着春晚的电视机屏幕，只感觉周遭空气开始凝固。
何九华爸爸见不得他们这样，率先打破平静，“交男朋友了呀，多大了？做什么的？”
“比我小一岁，大公司里做设计的。”何九华挂掉视频，给尚九熙发了句“卡了”。
“听着挺不错呢，啥时候……”何九华爸爸话说了一半被何九华妈妈打断：“他之前就喜欢男孩么？”
“不知道，”何九华和母亲四目相对，“我没问过他。”
三个人就这么安静下来，电视机里传来观众的笑声，手机震动几下，尚九熙给他发来年夜饭的照片，说刚学会一道鱼，等回来给他做。
菜很快端上桌，没多久饺子也端上来，何九华夹起一个饺子放在碗里，第一口就吃出来个钢镚。
“好兆头。”他低声说。
“儿子，”何九华妈妈一边把鱼肚子那块儿刺最少的鱼肉挑出来夹到他碗里一边说：“妈妈知道你一个人不容易，但是你不能，你不能……”
何九华爸爸用筷子敲了下碗沿儿，“别说这些，吃年夜饭呢。”
“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这些话就放在今年来说吧，”何九华妈妈看着何九华，柔声道：“喜欢同性是很辛苦的，妈妈也知道你很辛苦，所以不想让其他人的孩子也这么辛苦。”
“你已经毁掉一个人了，就不要再去伤害其他人了，好吗？”
何九华想说他没有毁掉别人，也想说他不会伤害尚九熙，但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刚刚吃出来的钢镚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何九华把筷子放下，又是清脆的一声响。
该醒了。
何九华随便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逃也似地跑了出去。他想不到要去哪里，于是开车走了大半个北京城，路上买了外带的饺子，回到尚九熙租的房子那里。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尚九熙不在，于是他一个人把之前买的对联和福字用胶带仔仔细细的贴好，然后坐在客厅里一边吃饺子一边用手机放了半个小时鞭炮的响儿。
做完这些也不过刚到零点，何九华点起一根烟，烟味冲淡了尚九熙的气味。
何九华冲着空荡荡的屋子说：“过年好。”
23
何九华第一次和人交往是在高中，交往的男孩子说起来也能算作是他的发小，两个人很早就认识，只是一直不太熟悉。何九华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同性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很慌张，而这个男孩站出来接纳了他。
和男孩在一起不是因为春心萌动，而是因为对方的疏导和陪伴，何九华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想只要他对男孩够好，两个人应当也不会有太坏的结局。
可他没想到的是，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不是他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应当喜欢这个人他就会真的喜欢上他，而男孩不是个傻子，他也能体会的到。高三的时候男孩提出分手，何九华干干脆脆的答应下来，他心里没有太多感觉，只是有些遗憾，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他本以为他们两个也算是有了个好结局，但所有的“本以为”都不会按照预期去发展。
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男孩从五楼一跃而下，摔在了何九华和他母亲的面前。
男孩没死，只摔断了一双腿。何九华去探望他的时候，男孩还有心安慰他，虽然那话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安慰。
男孩对他说：“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这句话何九华记了好久。
等何九华离开病房，男孩从病房的窗户跳了下去。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拖着几乎是摔碎的两条腿爬到窗户上的，但这次，他真的死了。
男孩的母亲没有责怪任何人，她把何九华单独叫到一边，对他说男孩有抑郁症，是遗传的那种，叫他不要自责。
何九华也对自己说不要自责，可他又怎么能不自责，交往一年多，他连对方有抑郁症都不知道。
上大学之后他也试着跟其他男孩子接触，但是比起心动，更多的是害怕，别人的喜欢对他来说太重了，像一个人的生命那样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后来他的嗓子毁了，再后来他几乎是已经准备好自己过这一辈子。
然后，他遇到了尚九熙。
尚九熙的感情来的太突然也太热烈，带着让人难以置信的直白和干脆，和那些喜欢他身体的人的纠缠不一样，和死掉的男孩的陪伴也不一样，这份感情似乎十分不安定，看起来就像泡沫一样五彩绚丽，一戳就破。
早晚会破的话，是不是拥有一次也没关系？
何九华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是母亲的话又一次提醒了他，电话那边的尚九熙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正在逐步稳定下来，泡沫正在慢慢凝成水滴，而何九华担不起这样的感情。
不要自责，不要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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